152章 警民“合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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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几乎是在同时，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那把小小的六四手枪上。

万卷和叶明是如此，林家乐是如此，就连在场那些端着枪，一脸防备的武警和刑警也是如此。唯一不同是的，万卷那边担心的是半僵的安全，而这边的警察则是在心底为宋警官偷偷地捏了一把汗：宋队长，就算他不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如果此时的凡半僵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这么对他，没有问题，如果现在的宋警官是个一手遮天的黑帮大佬，他这么做，也无所谓，可问题在于他们偏偏都不是，偏偏是一名刑警队长掏出了手枪指着一名虽有小错的嫌疑，却绝对罪不至死的学生。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管这把手枪最后会不会响，宋警官错误的这一步已经是不可逆转的踩下去了。

这事往轻了说，可以解释为宋警官是在执行任务中有些冲动，但要想往重了说，完全可以给他头上扣一顶滥用职权，破坏警察形象，威害人民生命安全的大帽子，要是这么算下来，别说是脱下警察这身制服，就是宋警官因此而进去蹲个几年都十分有可能。

所以，看着那把黑黝黝的手枪，看着那张坚毅而熟悉的脸，屋子里所有的警察尤其是那几个已经跟了宋警官不少日子的刑警们，眼中通通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这个人还是宋警官吗，还是平日那个成熟冷静，机智勇敢的宋队长吗？

与这些警察相比，万卷三人就显的有些过于镇静了，此时的他们竟然还稳稳坐在沙发上，不过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三人表面虽然镇定，但实际上心里是却各有准备：

万卷的两眼紧盯着前方的半僵，身子也已经像猎豹般弓了下来，随时准备冲过去把半僵扑开。而同样在半僵旁边坐着的叶明，却是扭转了身子，将一条腿似弯不弯的窝了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一脚飞出，踢开半僵。

至于林家乐，此刻却是他们当中内心最为矛盾的一个。他本来是想跑的，既然姓宋的已经掏出枪把场面搞的一发不可收拾了，谁知道最后会不会为了掩盖此事而杀人灭口，但再转念一想，回头能不能救出顾靓来已经全靠半僵了，要是他再有点闪失……于是想帮忙去因为够不着的他只好把手搭在了一只茶杯上，眼睛盯着宋警官的脑袋，随时准备给他开瓢。

而在此时此刻，心里最为诧异和着急的还要说是半僵了，不过让他担心的并不是脑门上顶着的那把枪，而是他面前的这个人。

其实他和宋警官并没有什么交往，真正见过面的也就只有上次他们杀人犯事的那一次，但也正是那一次，宋警官给他留下了许多不同的印象：讯问他们时的严谨，王局长说话时的不愿，以及最后放过他们时的一丝不忍，这三种感觉到如今还在半僵的心里牢牢的印着，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们藏在井盖下面时，他一听声音就能听出是宋警官的缘故。

严谨，说明这个人办事认真仔细，不愿，表示这个人讲原则，公事公办，至于最后那一丝不忍，则意味着这个人在严肃认真与铁面无私的背后，依然保存着那一颗善良的心。然而在此时，这个办事认真细致，凡事不讲情面，公事公办，但又心地善良的警官却拿着枪，对着一名甚至可以说是无辜的学生的脑袋，而目的，仅仅是为了一个女嫌疑人的下落。那一刻，半僵真的迷惘了，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宋警官变成这个样子，然而当他看到的宋警官的眼神时，他终于明白了，也想通了，因为那种眼神他以前见过，裘秘书有，刘婷玉有，而此刻拥有这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的，又多了个宋警官。难道对于董冰冰，他当真就那么很吗？

这个问题，半僵还想继续猜测下去，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或者说宋警官已经等不及了。拇指一口，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同时手上一用劲，那冷冰冰的枪口顶的更紧了，也更疼了。

“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我只数三下，”宋警官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犹豫，很冷也很硬：

“一！”

半僵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甚至连嘴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如果是半个小时之前，他或许还能说出董冰冰在哪，但到了现在，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会儿也无所谓了，因为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在此刻的宋警官眼中半僵都是在装不知道。至于撒个谎骗人，那更不可能了，半僵相信无论自己装的有多么像，对方肯定还是能看出来，就像他相信眼前的宋警官肯定会开枪那样。

“二！”

宋警官的语气还是那么冷硬，而半僵还是一个字也没说，与其相反的是，离死更近一步的他竟然还笑了出来——不笑又能怎么样，半僵心里清楚，从掏枪出来的那一刻起，宋警官已经回不了头了，要不得到答案，要不就是枪响，而半僵没有答案，所以他只能笑出来，一是他不想苦着脸去死，二是因为这有这样，才能吸引人们不去注意他墨镜后边，血光大作的眼睛。

有几名警察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像这边凑过来，同事一场，他们也不想看着宋警官就这么一条道走到黑，而半僵后面的那三个就更是如此了，不提别的，光是被林家乐抓离桌面的那只茶杯早已经像患了羊癫疯一样哆嗦了起来，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紧张。

半僵还在笑，但谁也没注意，十根黑的发亮指甲已经从他的指端伸了出来，而几条蚯蚓般黑气也顺着他手上的血管开始蔓延鼓胀，眨眼间，半僵的两只手上就已经黑筋暴起，充满力量，却也十分诡异。而半僵的对面，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的宋警官也在犹豫许久后，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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